第23章 .【三更合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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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挽風和裴軒告了別, 就打車回學校了。
路上，捕魚直播的負責人還給她親自打了個電話, 聲音客客氣氣的, 說平臺已經解封了，惡劣競爭的主播已經做了嚴厲處罰，還承諾主動給她改更高級的大神合同。看得出是怕夏挽風介意之前的事情, 主動讓利了。
夏挽風當然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她現在還需要直播的小錢錢來養活自己呢。
好事成雙, 班導gai爺也給了夏挽風一張名片。
“安導今天聯系我了, 說那邊有個繡娘的角色, 他覺得你明天可以去試試。”
夏挽風一看，《人生若初》劇組, 這不就是之前要走江明珠的那個劇組嗎？
大戲的時候聽名字她還下意識以為這也是民國時代的電視劇，後來搜了百度才知道，原來是一部架空宮廷劇。
據說是涉及到家仇國恨，愛情算計，構架可以說非常宏大了。
gai爺大概是誤會了她遲疑的意思, “你也別嫌這個角色小，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就算是江家註資的戲，江明珠不也老老實實當著個女配嗎？”
“我知道的。”
夏挽風笑的甜甜的，連忙保證, “我會努力的。”
晚上的時候她重新開了直播。
因為明天一早就要去試鏡, 夏挽風沒有播太晚, 只一個個謝過了幫他說話的那些老藝術家，而除了已經被預定的繡品，其他大多也都用贈送的形式作為回饋。
早上路堵，夏挽風早早打車出了學校。
劇組的位置有點偏，夏挽風撓頭，還真是有點擔心回去的時候打的打不到車。
江明珠這時候也已經進組了，兩人就是有這麽巧，直接在門口撞上了。
最近夏挽風的事情鬧得風風火火的，才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夏挽風，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搭訕。
江明珠的眸光閃了閃，主動走上去。
“挽風，你怎麽會在這裏？”
“gai爺說，安導讓我來試鏡一個繡女的角色。”夏挽風揮揮手裏的名片。
江明珠旁邊的一個姑娘好奇看了她一眼，小聲，“明珠，你們認識啊？”
“對的，這是我同學。”江明珠柔柔笑了一下，她說完，又回頭看向夏挽風，“我帶你去找安導。”
夏挽風就點頭，跟著她進去了。
夏挽風來的早，劇組的工作暫時還沒有開始，但夏挽風走進去的時候，安導剛剛狠罵了一通道具組的馬虎，連帶著旁邊的燈光、服裝、甚至是演員都殃及魚池，這會兒都一個大氣兒也不敢喘。
然而江明珠卻好像沒看見這樣的場景似的，徑直走上去，用柔柔的嗓音叫了一聲。
“安導”。
安導看向她，到底是大投資人的女兒，他勉強勾了下嘴角，“怎麽，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剛才在劇組外面看見了我的同學，聽說是您讓她直接來劇組面試的？”
這話有些安導特別安排的意思，劇組裏所有人都下意識把目光看向了夏挽風，似乎是想要看看這究竟是何方神聖。
夏挽風心裏臥槽了一聲，心說江明珠這是報大戲比賽被說走後門的一箭之仇呢！
但就這麽點事兒，夏挽風也不至於慫。
她也沖安導笑笑，乖乖地問好。
安導從不廢話，他從一大摞劇本裏面拿出薄薄的一本向夏挽風丟了過去，“第三頁，繡女鈴蘭遇見大皇子那一段，十分鐘以後試鏡。”
“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
這會兒，大多數人看向夏挽風的目光都戴上了些許同情。
時間只有十分鐘，看戲、記戲、背臺詞、思考大致的動作表情，還要再加上現場那麽多人的打量目光……
這樣的試鏡，就算是換上一半的小花旦都會感覺到壓力。對一個新人，不是故意為難是什麽？
好在夏挽風心情放的挺平的，她不緊不慢地看著戲，盡量記住自己讀到劇本時候潛意識裏面描繪的情景。
這幕戲說難不算是難，但說簡單也不簡單，主要就是繡女鈴蘭在路上弄丟了帕子，回去尋的時候遇見了大皇子，並且發現手帕被大皇子以為是女主私下送給她的禮物。
這事兒，告訴大皇子，大皇子惱羞成怒，死罪；不告訴大皇子，這帕子的手法是她獨一無二的飛花針法，被人看出來，那更是罪無可赦！
劇中的鈴蘭便是處於這樣一個緊張的時刻，如何把演員的緊張表現出來，又不會顯得太過於明顯，就是這次試鏡需要做的了。
夏挽風大概花了六七分鐘的時間記，剩下的三分鐘也不用來嘗試走臺，而是把劇本往前翻了翻，一目十行地把“鈴蘭”這個角色的背景資料也仔細地看了看。
坐在一邊的安導眼睛微微亮了亮，難得，他沒有催促夏挽風的磨蹭，甚至主動多給了他三分鐘。
直到夏挽風收起劇本的時候才讓她開始試鏡。
“參見大皇子殿下。”
“奴婢乃是秀坊宮女，鈴蘭。”
“是，奴婢有幸認識妙春姐姐，也非常佩服姐姐的刺繡功底。”
小繡女的頭垂的低低地，斂眸收容，一雙柔荑掩在寬敞的袖子裏面，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後脖頸。
整段劇情之中，皇子一問，她就一答，規規矩矩，恭恭敬敬。
你不去看她的時候，她的存在感低得嚇人，可你若是分出一抹目光細細去看，便覺得她好似是一尊靜靜的玉女雕像，低調、質樸，有一股從內而外的潤澤嫻靜。
可是突然之間，面對大皇子的疑問，小繡女明顯有一瞬間的僵硬。
或許之前那沈靜的美感太過動人，所以當湖水上蕩漾起細微漣漪的時候才顯得那樣明顯。
很快，小繡女又低下頭，這回她的語氣裏多添了一分讚嘆。
“這竟然是姐姐繡的帕子嗎？姐姐果然厲害，奴婢還以為這飛花針法只有奴婢一人會用呢。”
這出戲到這裏就是結束了，夏挽風頓了三秒，出了戲。
劇組這會兒都挺安靜的，也沒人說她演得好還是不好，夏挽風就下意識看向安導。
安導翻了翻稿子，問，“你覺得自己演的怎麽樣？”
夏挽風想了想，回答的非常誠懇，“我覺得挺好的。”
“挺好的？”安導皺眉，“你不覺得你沒有把當時鈴蘭的慌張表達充足嗎？”
夏挽風有些懵逼，“您不是在前面寫了嗎？鈴蘭，本來是大家貴女，有資格去選秀的，只是後來父親被貶才不得不留在宮裏做了宮女的。”
夏挽風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安導，“還是您認為，大皇子的人設就是智障到連一個一驚一乍的小宮女都發現不了？”
“噗！”
這次，導演還沒笑，旁邊的編劇已經樂開了花。
他就是之前畢業大戲支持夏挽風的那個編劇，對夏挽風早就很有好感。
“好了，老安，你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再逗人家小姑娘，合適嗎！”
“四十多歲就是老頭子了？”安導那個氣的。
不過的確，他對夏挽風的態度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安導點頭，剛想要告訴夏挽風的試鏡成功了，明天就來劇組拍攝。結果連頭都沒開，後面的副導演就已經急急忙忙從外面沖進來，帶著一臉為難地在安導耳邊小聲說了什麽。
“啪——”的一聲，劇本被狠狠摔在地上。
剛剛被安撫了一點的火山又再次洶湧爆發！
“一次，兩次，轉眼就給我來三次四次，我這劇組是她魏倩雯開的！？她不稀罕拍，那就不要來了，我們劇組請不起這尊大佛！”
“安導，你冷靜一點，”副導演也上火，還作為統籌人，他還能怎麽辦，只能跟著再勸啊！
“現在電視劇已經開拍了，你不要魏倩雯，還能要誰，就現在那一堆小花，還不如魏倩雯有本事呢！”
安導被他這說辭唬了多少次了，“沒人、沒人，我呸！”
他氣的直轉圈，結果轉著轉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把目光看向了一邊安靜如雞地夏挽風。
他大手一指，“你來！”
夏挽風：“啊？？？”
安導不耐煩“敢不敢？”
“敢！”夏挽風一個激靈。
“那就去換衣服，再試一鏡。”
於是就在這種連夏挽風自己都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她一路被服化部門的小姐姐給推到了化妝間。
半個小時以後，夏挽風已經從水綠色的青春嫩宮妝換成了一件朱單色勾金絲外衣，瑪瑙頭面，金釵蝶佩，原本偏淡色的口紅都變成了艷麗的斬男色，更顯得她肌如白雪，美艷絕色。
這身裝束，實在是勾起了夏挽風的幾分回憶。她舉手投足之間，便也帶上了些上輩子的矜貴傲氣。不知道看直了多少人的眼睛。
只有安導還不滿足，於是他沖著夏挽風喊，“甩個眼神，要高貴冷艷爾等皆凡人的那種！”
夏挽風於是似笑非笑地看過去，成全了他。
那眸光裏暗藏著冷意和淩厲，在目光接觸的那一瞬間，安導都情不自禁地覺得自己被狠狠刺了那麽一下！
像，實在是太像！
這才是真正秦氏嫡長公主應該有的姿態，才符合那個高傲到自負，不屑天下男子的太和長公主該有的樣子！
如果說安導剛才還只是氣話的話，那麽他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動了換演員的心思。
安導的臉色明明滅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他向副導演下了最後通牒：“半個小時之內，她要是再不來，以後都不要來了！”
副導演最會看人臉色，都不用他說，就已經擦著汗聯系魏倩雯去了。
而安導則把比之前繡女鈴蘭那個角色厚了足足幾倍的劇本扔給她，“第二十九頁，我待會兒會直接讓趙成續給你對戲。”
趙成續，《若只如初》男主演，新任金蘋果影帝。在劇情裏，他飾演的就是秦國二皇子，也就是後來的秦國新帝。
這個二皇子是愛江山更愛美人的主兒，明明已經知道女主易妙春很有可能是抱著目的來到皇宮，但在這個時候，他竟然依舊選擇寬容易妙春，甚至天真地相信易妙春會為他所感動。
而作為二皇子的長姐，向來淩厲的長公主自然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弟弟被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的女人迷惑。他們屢次發生了爭吵，最後都是不歡而散。
然而前期女主為了自己的深仇大恨還是辜負了二皇子，就這麽一步，秦國朝政更替，國家不穩，昔日國中巨頭竟然險些被邊境小國打的丟盔卸甲！在險些國破家亡之際，這位一身桀驁的長公主自願犧牲自己，出嫁趙國，這才為風雨飄零之中的秦國賺的一絲喘息的機會。
而安導讓夏挽風出演的這一幕，也就是長公主即將遠嫁，二皇子痛苦懺悔的一幕。
在整部戲裏面，這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就是經過了這樣痛徹心扉的悔恨以後，二皇子才登基為皇，徹底轉變原先優柔懦弱的性格，和女主走向相愛相殺的道路。
夏挽風看著劇本，也是萬分緊張。
難度一級啊這是！
二十分鐘以後，被下了最後通牒的魏倩雯終於也到了。
魏倩雯平日裏在劇組作威作福，這會兒大家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她倒黴，誰都不願意理她，只有江明珠，在魏倩雯惱怒地發了一通火以後反常地悄悄進了她的化妝間。
“魏姐，我剛才聽見，安導說要再當眾試鏡，她讓夏挽風提前看第二十九頁的本子呢。”
魏倩雯眉間瞬間染上喜色，“好明珠，姐姐真是太感謝你了，還是你對姐姐最好。”
面對魏倩雯的親近，江明珠就只是客氣地笑笑。
說實話，魏倩雯以前也只是看在她江家大小姐的名頭才沒敢主動招惹過她而已，光論為人處世，江明珠也不太看得上魏倩雯這個人，但看不上是看不上，比起魏倩雯，她更討厭夏挽風就是了。
戲裏面‘長公主’的角色和她演的‘婉茹’可是有不少交集的，魏倩雯她能夠忍了，可是換成夏挽風？
江明珠一想起這個就覺得受不了。
自從畢業大戲以前，夏挽風就一直像是個魔咒一樣如影隨形地壓|在她的頭上。
她得江諱的喜歡，能夠有裴軒的特殊對待，甚至，她連運氣都那麽好，次次都能夠轉危為安，也不知道夏挽風這個女人究竟是有什麽魔力！
江明珠向來都是被萬千寵愛的對象，哪裏受到過這樣的挫敗？
但她沒有理由去找夏挽風的茬，於是，她只能夠把希望寄托在了魏倩雯的身上。
“魏姐，夏挽風易妙春總是有層出不窮的手段，你可不要輕敵。”
魏倩雯聽見江明珠的囑咐，並不怎麽當一回事地桀驁一笑，“放心，我演過多少戲，她演過多少？我要是真的輸給這麽一個小妮子，那我以後在圈子裏還混不混。”
“那魏姐你先看著，我不打擾你了。”江明珠笑笑，和她告了別。
又是十分鐘以後，安導從休息室出來了，他叫場務分別把夏明珠和魏倩雯都叫到這裏來。
其實魏倩雯不是沒有驕傲的資本的，她胸大腰細，身材性|感，是典型走性|感風的禦姐女星，私下坐擁宅男粉絲無數。而且她這臉，她這脾氣，嫡長公主的人設和她非常相符，不用費多少力就能夠表現的很好。
所以魏倩雯的自我感覺一直不錯，以至於在安導詢問她們兩個誰先開始的時候，她也是一臉自信地搶了頭陣。
然而，她完全是過度自信，魏倩雯演完下來的時候，已經把鏡頭後面的安導氣的連臉都青了！
他當眾把稿子砸的啪啪作響。
“這他媽的是含淚離別，含淚離別！你在幹什麽，潑婦罵街發洩不滿嗎！？你到底有沒有看過前後的劇本，知不知道這一幕到底代表了什麽！？”
魏倩雯……
她還真的忘了。
這完整的劇本還是她當初試鏡的時候看過，然而從籌備到開拍都過去大半年了，這幾天她總共沒拍幾場戲，拍的也就是當個背景板本色出演。
安導地眼裏全是失望，她指著夏挽風，“你，上去好好演，要也是這個德行，你們兩個今天全給我滾出劇組！”
夏挽風縮縮脖子，上去了。
趙成續剛才和魏倩雯搭戲也是累的夠嗆，畢竟光一個人入戲還要防止自己不笑出來什麽的……
真的挺難的。
但見到夏挽風，他還是非常耐心地笑了笑。
“別擔心，正常發揮就好了。”
夏挽風眨眨眼睛，對他笑笑，“知道了，謝謝二弟寬慰。”
劇裏面二皇子就是長公主的弟弟，這點完全沒毛病。
趙成續哈哈笑笑，倒也並不在意。
試鏡再一次開始了，夏挽風調整好心態，開始對戲。
劇本裏面的臺詞被一句一句地說了出來，夏挽風的態度不疾不徐，她和二皇子說以前的事情，說好的，也說壞的。
在說到易妙春的時候，她的眸光裏不止只有淩厲，還有審視。
“你是我的弟弟，我的親生弟弟，我要你永遠記住這個教訓，知道你是為什麽而錯，做了什麽選擇而錯，又因為逃避了什麽而錯。”
“但是，”
長公主帶著一生僅有的柔軟，含蓄而溫柔地說出了最後的道別。
“不要背負這個教訓，不要讓他成為你的枷鎖。你只需要記住，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說完，披著鬥篷，鮮艷如紅梅一般的鬥篷，一步一步走出了秦國的祠堂。
即便是外面的漫天大雪，也遮不掉這個風華絕代的人的艷麗和矜驕。
“姐姐……”
裏面的二皇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啞了嗓子，他看著消失在雪地之中的長公主，向孩子一般的無助哽咽中帶著只有自己知道的決心。
“我一定會接你回來。”
“卡——”
清脆的打板聲音拉回了兩個演員的神智，夏挽風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紅了眼眶，鼻子也酸酸的。
旁邊的編導好心地遞上兩張紙巾，夏挽風不好意思地接過，感激地笑笑。
趙成續的經驗到底要比她深的多，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完全恢覆了過來。
趙成續走過來，眼裏帶著濃濃笑意和肯定，“真不愧是我的師妹，完全就是秦國貴女現世。”
旁邊的編劇也感慨，“你是真的讓我看見了所謂貴女的風骨和驕傲。”
夏挽風這邊完全就是喜氣洋洋，但魏倩雯和江明珠這邊嘛……
嘖嘖嘖，烏雲籠罩。
魏倩雯顯然也知道這回丟掉了多大的機會，她想要和安導求情，然而安導向來軟硬不吃，想求江明珠想想辦法，江明珠卻也直接黑著臉走了。
魏倩雯站在原地，接受著眾人奚落鄙夷的目光，到底死死咬牙，拿著小牛皮皮包，踩著高跟鞋怒氣沖沖地走了。
“給魏倩雯的公司發解約條例，記得，強調是她率先拒絕誠心演出。”安導再三強調。
現在正是片子要錢的時候，怎麽能在這上面花的不明不白？
副導演簡直要苦笑，但他瞅瞅江明珠，再看看夏挽風，心說，算了，這波也不虧，當初為了這位還差點得罪裴氏呢，現在……也算是將功補過？
反正有了這兩位大小姐，江氏和裴氏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資金短缺的？
試了兩場鏡，夏挽風也很累了，打算問問安導拍戲的檔期能不能盡量和她之後的課調開。
結果安導還沒等她開口，已經先給了夏挽風兩本臺詞本。
嗯？
兩本？？！
夏挽風懵著臉翻看了一下。
“不對啊，導演，這兩本還都是不一樣的啊！”一本是霸氣長公主的，一本是鈴蘭小天使的啊！
結果安導回覆的那叫一個淡定，“你不兩個角色都試了嗎，好了，都是你的了。”
“？？？”夏挽風簡直懵逼，“安導，你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不草率，你先演鈴蘭，演完了，正好換長公主上線。”安導擺擺手，“你肯定沒仔細看劇本，仔細算起來，長公主還是鈴蘭姨表姑母呢。”
“？？？？”
她本來就沒有看過全劇本好！而且，姨表姑母是什麽鬼？！
“可是我學校還有課……”夏挽風垂死掙紮。
安導不屑，“上什麽課，以後你只要有空就來我這裏，學校那裏我和你們班導說。在我這裏，要臺詞有臺詞，要劇本又劇本，要舞臺效果有舞臺效果，保證你比在學校紙上談兵來的有用。”
江明珠從剛剛起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聽見所有人對夏挽風的誇獎，聽見安導對夏挽風的看重，回到自己休息室以後狠狠捶了兩下桌子。
“憑什麽，難道我就真的處處都輸給夏挽風嗎？”
江明珠心中有怨，也有對自己不爭氣的痛恨。
夏挽風也有壓力，不過這個壓力算是比較正面的，她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一來能夠掙小錢錢，二來能夠增加專業能力，心裏還是非常得意的。
她飛快給裴軒報了個信。
“我試鏡上《若只如初》劇組的角色啦！”
“《若只如初》？”裴軒好像有點印象。
“就是大戲選江明珠沒選我的那個劇組！”
之前暗自氣惱吐槽他們沒眼力，現在選上了，夏挽風就完全開心地忘記這回事兒了。
相反，她還挺得意的向裴軒炫耀，“導演還給了我兩個角色讓我演，好緊張鴨！”
裴軒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按著電視，抽著煙，一邊空出一只手應付著嘚瑟鬼。
“緊張鴨是什麽鴨？”
“你的鴨！”
夏挽風發了“哈哈哈哈”六連表情包，成功把對面的裴姓嘴皮戰士給打敗了。
日常扯完蛋，夏挽風乖乖爬上|床，開始翻出了原著小說。
結果沒想到直接看到了淩晨三點，哭的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原來原著裏面長公主比她以為的慘多了哦！原來女主線這麽虐這麽覆雜！原來二皇子最後那麽驍勇那麽偉大！
隨著一頁頁的小說文檔，夏挽風對這本小說裏面的各個角色也終於有了初步的印象。
又一個周一，夏挽風終於正式進入了劇組。雖然劇情裏面鈴蘭這個角色的戲份出場在長公主之前，但每一場戲都是按照天氣，演員時間等等各種因素調配的。
不過夏挽風還是沒有想到她和江明珠之間的孽緣竟然就真的這麽深，第一場戲兩個人就匹配到了對方。
歷史更是驚人的相似，和她們的第一次合作一樣，這是一場扇耳光的戲。
——出演長公主的夏挽風，掌摑一心喜歡上平窮小子的大家閨秀季婉如，並且直接讓嬤嬤把她按到湖水裏去好好‘清醒清醒’。
拍戲嘛，掌摑只能算是最普通的一種橋段了，還有什麽捆丨綁，受丨刑，女演員生丨娃，又或者是床丨戲，這才真正讓人覺得尷尬呢。
不過……
萬一兩個演員之間有仇的話，這裏面的糾結就又多了。
夏挽風倒還不屑對江明珠下黑手，但耐不住江明珠覺得屈辱啊！
“哢——”
安導皺著眉，走過來了。
他沒有看夏挽風，而是小聲對著江明珠叮囑起來。
“你出演的這個角色，季婉如，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實際上她是一個非常懦弱的人，她從小就借住在長公主府邸，雖然只比長公主小了五歲，但對她來說長公主更像是一個嚴格的上位者。”
“而且你雖然愛你的愛人，但由於你多年的教育，你心底裏也認為你的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所以你要表現的是更多的害怕和難過，而不是對長公主這個引路者、上位者的怨恨。”
安導拍攝很少講的這麽細，但一來江明珠是江家的千金，二來……被打的那個也是江明珠。
要是把江明珠換成扇人的那個，他肯定就不會這麽溫柔了。
這也是照顧演員情緒嘛。
片場的小助理給江明珠送了點消腫的膏藥，還給他們送了一人一杯姜湯，沒辦法，穿著薄薄的紗衣站在這種外景還是有點冷的。
大概調整了那麽五分鐘，下一條又開始了。
夏挽風理了理衣服，歪頭，“你確定你調整好情緒了哦？”
好，她這話問的確實是有點小人得志的意味。
江明珠連臉上的標準柔笑都沒有了。這能讓她怎麽回答，嗯，準備好被扇了？
她不開口，在旁邊的安導幫她開口了。
“《人生若初》第二十三場一鏡第二次！action！”
夏挽風又變成了長公主那股自帶尊貴驕矜的意味，她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已經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姑娘，臉上是濃濃的輕蔑和嘲笑。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你要為自己這個輕易說出的‘喜歡’付出什麽？”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婉如高聲大哭著，“可我喜歡他，不管他是商人的庶子還是賣肉的屠夫，我都喜歡她，公主殿下，我不想要這些榮華富貴、驕傲榮耀，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啊！”
然而面對她這番狼狽的真情告白，長公主回以的只有一個狠狠地巴掌。
“愚不可及！”
她像是在看一個失敗品。
嘲諷，蔑視，以及明晃晃的鄙夷在她的臉上昭然若揭。
江明珠突然就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憤怒，她覺得夏挽風面目可憎，覺得夏挽風貪得無厭——
你憑什麽看不起我！？
你已經奪走了我最關心人的目光，搶走了我最愛的人的陪伴，你現在又憑什麽在高處這樣充滿了不屑地來俯視我！
怒意像是潮水一樣地溢出眼底，江明珠不自覺地咬牙想要反擊。
然而在話說出來之前，又是“哢”的一聲，冰冷的打板在眾人耳邊響起。
“各自休息半小時。”
安導地臉色已經很不好了。
江明珠被人扶起來，吶吶的，然而安導並不看她，反而把夏挽風叫了過來。
“導演，您找我？”夏挽風嘬著一包熱豆漿。
“吃吃吃，現在還吃。”安導忍不住罵了一句。
“安導，您生氣也別殃及池魚啊。”夏挽風委屈。
“你還有臉擱這裝，”安導對這個軟硬不吃的小姑娘也真是無可奈何，他只能讓自己盡力地嚴肅起來，“我問你，你以前和江明珠有過恩怨？”
“恩怨……算有，”夏挽風揉揉鼻子，“之前畢業大戲，劇組不是來我們學校挑選演員了，當時您的副導演就選了江明珠沒選我。”
江明珠看見副導演望過來的苦笑目光，故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安導想不明白，“那也該是你記恨江明珠啊。”
他今天仔細看過了，的確只有江明珠一個人發揮失常，夏挽風每次下手也都很有分寸，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
“那您就不知道啦，”夏挽風笑笑，“當時我們畢業大戲的拍攝是發在網上可以供大家下載觀看的，還有各種剪輯，當時上面有個投票，問觀眾看了大戲以後的夢中女神是誰。”
安導尤其配合，“是誰？”
“區區不才，就是我呀！”夏挽風嘿嘿笑著聳了聳肩，“江明珠投票低，後面還有人帶節奏說她能夠進劇組是因為江諱。”
副導演當時為什麽會選江明珠所有人都很清楚。只不過，大多數人選擇看破不說破而已。
但明明的確吃著錢勢的福利卻玻璃心不肯承認，還反過來記恨被擠下去的人，這波操作也是……
安導搖搖頭。
果然是大小姐，金貴！
他難得有了是不是今天就這麽過了的想法。
倒是夏挽風想了想，主動說，“要不要我去和她說說？”
“你？”安導懷疑，“你確定不是把人越說越炸？”
“反正都這樣了，我去試試唄。”夏家挽風從來不慫。
再說了，這種事做好了有利拍攝，做不好最多也就是頂個落井下石的名頭，江明珠都已經這麽仇視她了，還能咋地？
夏挽風走到休息室的時候，江明珠的眼睛還是紅的，她看見夏挽風，眼神非常警惕。
“別那麽緊張嗎，現在是在戲外，我又不會兇殘到動不動就扇你嘴|巴子。”
最後四個大字聽得江明珠眼底又起怒意，她的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指著門口沖夏挽風說，“既然現在是戲外，那我們就沒有必須要接觸的理由，請你出去，你在這裏讓我非常的不愉快。”
“但你不愉快，總好過讓我們大家都不愉快？”
夏挽風瞥她，“聽著，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很討厭你，但說實話，把這種小孩子一樣把氣撒在工作上，有意思嗎？”
“我沒……”
“別說你沒有。”夏挽風語氣有些嘲諷，“如果你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那你還做什麽演員？”
夏挽風說完，就直接走了。
至於江明珠？
愛聽不聽！
反正她這波逼裝的夠痛快！
也就過了二十分鐘，江明珠果然補完了妝從裏面出來了，她向安導說了兩句，安導就重新開拍了。
這次的拍攝江明珠雖然還表現的有點僵硬，但至少沒有違背人設了，安導也就非常寬松地過了。
江明珠又補拍了一條‘落水’的鏡頭，就回休息室換衣服了。
安導還怕江明珠心情不好，把下午安排都挪掉了，多放了江明珠半天假，只可憐了夏挽風，被安導拉著硬生生多趕著拍了兩場。
沒過半小時，江家的司機來接人，江明珠低著頭坐進去，在有些昏暗的車廂裏默默掉眼淚。
江明珠的母親許慧蘭本來還挺高興江明珠早回來，準備拉她一起做烘焙，沒想到出門就看見自己女兒紅著眼眶，臉上還有通紅的掌印！
她頓時又驚又怒，“這是誰幹的！誰欺負你了？”
江明珠聽見母親的聲音，鼻頭一酸，抱住許慧蘭的脖子，終於按捺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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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捕魚直播的負責人還給她親自打了個電話, 聲音客客氣氣的, 說平臺已經解封了，惡劣競爭的主播已經做了嚴厲處罰，還承諾主動給她改更高級的大神合同。看得出是怕夏挽風介意之前的事情, 主動讓利了。
夏挽風當然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她現在還需要直播的小錢錢來養活自己呢。
好事成雙, 班導gai爺也給了夏挽風一張名片。
“安導今天聯系我了, 說那邊有個繡娘的角色, 他覺得你明天可以去試試。”
夏挽風一看，《人生若初》劇組, 這不就是之前要走江明珠的那個劇組嗎？
大戲的時候聽名字她還下意識以為這也是民國時代的電視劇，後來搜了百度才知道，原來是一部架空宮廷劇。
據說是涉及到家仇國恨，愛情算計，構架可以說非常宏大了。
gai爺大概是誤會了她遲疑的意思, “你也別嫌這個角色小，誰不是這樣過來的, 就算是江家註資的戲，江明珠不也老老實實當著個女配嗎？”
“我知道的。”
夏挽風笑的甜甜的，連忙保證, “我會努力的。”
晚上的時候她重新開了直播。
因為明天一早就要去試鏡, 夏挽風沒有播太晚, 只一個個謝過了幫他說話的那些老藝術家，而除了已經被預定的繡品，其他大多也都用贈送的形式作為回饋。
早上路堵，夏挽風早早打車出了學校。
劇組的位置有點偏，夏挽風撓頭，還真是有點擔心回去的時候打的打不到車。
江明珠這時候也已經進組了，兩人就是有這麽巧，直接在門口撞上了。
最近夏挽風的事情鬧得風風火火的，才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夏挽風，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搭訕。
江明珠的眸光閃了閃，主動走上去。
“挽風，你怎麽會在這裏？”
“gai爺說，安導讓我來試鏡一個繡女的角色。”夏挽風揮揮手裏的名片。
江明珠旁邊的一個姑娘好奇看了她一眼，小聲，“明珠，你們認識啊？”
“對的，這是我同學。”江明珠柔柔笑了一下，她說完，又回頭看向夏挽風，“我帶你去找安導。”
夏挽風就點頭，跟著她進去了。
夏挽風來的早，劇組的工作暫時還沒有開始，但夏挽風走進去的時候，安導剛剛狠罵了一通道具組的馬虎，連帶著旁邊的燈光、服裝、甚至是演員都殃及魚池，這會兒都一個大氣兒也不敢喘。
然而江明珠卻好像沒看見這樣的場景似的，徑直走上去，用柔柔的嗓音叫了一聲。
“安導”。
安導看向她，到底是大投資人的女兒，他勉強勾了下嘴角，“怎麽，有事嗎？”
“是這樣的，我剛才在劇組外面看見了我的同學，聽說是您讓她直接來劇組面試的？”
這話有些安導特別安排的意思，劇組裏所有人都下意識把目光看向了夏挽風，似乎是想要看看這究竟是何方神聖。
夏挽風心裏臥槽了一聲，心說江明珠這是報大戲比賽被說走後門的一箭之仇呢！
但就這麽點事兒，夏挽風也不至於慫。
她也沖安導笑笑，乖乖地問好。
安導從不廢話，他從一大摞劇本裏面拿出薄薄的一本向夏挽風丟了過去，“第三頁，繡女鈴蘭遇見大皇子那一段，十分鐘以後試鏡。”
“就在這裏？”
“就在這裏。”
這會兒，大多數人看向夏挽風的目光都戴上了些許同情。
時間只有十分鐘，看戲、記戲、背臺詞、思考大致的動作表情，還要再加上現場那麽多人的打量目光……
這樣的試鏡，就算是換上一半的小花旦都會感覺到壓力。對一個新人，不是故意為難是什麽？
好在夏挽風心情放的挺平的，她不緊不慢地看著戲，盡量記住自己讀到劇本時候潛意識裏面描繪的情景。
這幕戲說難不算是難，但說簡單也不簡單，主要就是繡女鈴蘭在路上弄丟了帕子，回去尋的時候遇見了大皇子，並且發現手帕被大皇子以為是女主私下送給她的禮物。
這事兒，告訴大皇子，大皇子惱羞成怒，死罪；不告訴大皇子，這帕子的手法是她獨一無二的飛花針法，被人看出來，那更是罪無可赦！
劇中的鈴蘭便是處於這樣一個緊張的時刻，如何把演員的緊張表現出來，又不會顯得太過於明顯，就是這次試鏡需要做的了。
夏挽風大概花了六七分鐘的時間記，剩下的三分鐘也不用來嘗試走臺，而是把劇本往前翻了翻，一目十行地把“鈴蘭”這個角色的背景資料也仔細地看了看。
坐在一邊的安導眼睛微微亮了亮，難得，他沒有催促夏挽風的磨蹭，甚至主動多給了他三分鐘。
直到夏挽風收起劇本的時候才讓她開始試鏡。
“參見大皇子殿下。”
“奴婢乃是秀坊宮女，鈴蘭。”
“是，奴婢有幸認識妙春姐姐，也非常佩服姐姐的刺繡功底。”
小繡女的頭垂的低低地，斂眸收容，一雙柔荑掩在寬敞的袖子裏面，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後脖頸。
整段劇情之中，皇子一問，她就一答，規規矩矩，恭恭敬敬。
你不去看她的時候，她的存在感低得嚇人，可你若是分出一抹目光細細去看，便覺得她好似是一尊靜靜的玉女雕像，低調、質樸，有一股從內而外的潤澤嫻靜。
可是突然之間，面對大皇子的疑問，小繡女明顯有一瞬間的僵硬。
或許之前那沈靜的美感太過動人，所以當湖水上蕩漾起細微漣漪的時候才顯得那樣明顯。
很快，小繡女又低下頭，這回她的語氣裏多添了一分讚嘆。
“這竟然是姐姐繡的帕子嗎？姐姐果然厲害，奴婢還以為這飛花針法只有奴婢一人會用呢。”
這出戲到這裏就是結束了，夏挽風頓了三秒，出了戲。
劇組這會兒都挺安靜的，也沒人說她演得好還是不好，夏挽風就下意識看向安導。
安導翻了翻稿子，問，“你覺得自己演的怎麽樣？”
夏挽風想了想，回答的非常誠懇，“我覺得挺好的。”
“挺好的？”安導皺眉，“你不覺得你沒有把當時鈴蘭的慌張表達充足嗎？”
夏挽風有些懵逼，“您不是在前面寫了嗎？鈴蘭，本來是大家貴女，有資格去選秀的，只是後來父親被貶才不得不留在宮裏做了宮女的。”
夏挽風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安導，“還是您認為，大皇子的人設就是智障到連一個一驚一乍的小宮女都發現不了？”
“噗！”
這次，導演還沒笑，旁邊的編劇已經樂開了花。
他就是之前畢業大戲支持夏挽風的那個編劇，對夏挽風早就很有好感。
“好了，老安，你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再逗人家小姑娘，合適嗎！”
“四十多歲就是老頭子了？”安導那個氣的。
不過的確，他對夏挽風的態度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安導點頭，剛想要告訴夏挽風的試鏡成功了，明天就來劇組拍攝。結果連頭都沒開，後面的副導演就已經急急忙忙從外面沖進來，帶著一臉為難地在安導耳邊小聲說了什麽。
“啪——”的一聲，劇本被狠狠摔在地上。
剛剛被安撫了一點的火山又再次洶湧爆發！
“一次，兩次，轉眼就給我來三次四次，我這劇組是她魏倩雯開的！？她不稀罕拍，那就不要來了，我們劇組請不起這尊大佛！”
“安導，你冷靜一點，”副導演也上火，還作為統籌人，他還能怎麽辦，只能跟著再勸啊！
“現在電視劇已經開拍了，你不要魏倩雯，還能要誰，就現在那一堆小花，還不如魏倩雯有本事呢！”
安導被他這說辭唬了多少次了，“沒人、沒人，我呸！”
他氣的直轉圈，結果轉著轉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把目光看向了一邊安靜如雞地夏挽風。
他大手一指，“你來！”
夏挽風：“啊？？？”
安導不耐煩“敢不敢？”
“敢！”夏挽風一個激靈。
“那就去換衣服，再試一鏡。”
於是就在這種連夏挽風自己都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她一路被服化部門的小姐姐給推到了化妝間。
半個小時以後，夏挽風已經從水綠色的青春嫩宮妝換成了一件朱單色勾金絲外衣，瑪瑙頭面，金釵蝶佩，原本偏淡色的口紅都變成了艷麗的斬男色，更顯得她肌如白雪，美艷絕色。
這身裝束，實在是勾起了夏挽風的幾分回憶。她舉手投足之間，便也帶上了些上輩子的矜貴傲氣。不知道看直了多少人的眼睛。
只有安導還不滿足，於是他沖著夏挽風喊，“甩個眼神，要高貴冷艷爾等皆凡人的那種！”
夏挽風於是似笑非笑地看過去，成全了他。
那眸光裏暗藏著冷意和淩厲，在目光接觸的那一瞬間，安導都情不自禁地覺得自己被狠狠刺了那麽一下！
像，實在是太像！
這才是真正秦氏嫡長公主應該有的姿態，才符合那個高傲到自負，不屑天下男子的太和長公主該有的樣子！
如果說安導剛才還只是氣話的話，那麽他這會兒是真的有些動了換演員的心思。
安導的臉色明明滅滅，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他向副導演下了最後通牒：“半個小時之內，她要是再不來，以後都不要來了！”
副導演最會看人臉色，都不用他說，就已經擦著汗聯系魏倩雯去了。
而安導則把比之前繡女鈴蘭那個角色厚了足足幾倍的劇本扔給她，“第二十九頁，我待會兒會直接讓趙成續給你對戲。”
趙成續，《若只如初》男主演，新任金蘋果影帝。在劇情裏，他飾演的就是秦國二皇子，也就是後來的秦國新帝。
這個二皇子是愛江山更愛美人的主兒，明明已經知道女主易妙春很有可能是抱著目的來到皇宮，但在這個時候，他竟然依舊選擇寬容易妙春，甚至天真地相信易妙春會為他所感動。
而作為二皇子的長姐，向來淩厲的長公主自然不能夠接受自己的弟弟被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的女人迷惑。他們屢次發生了爭吵，最後都是不歡而散。
然而前期女主為了自己的深仇大恨還是辜負了二皇子，就這麽一步，秦國朝政更替，國家不穩，昔日國中巨頭竟然險些被邊境小國打的丟盔卸甲！在險些國破家亡之際，這位一身桀驁的長公主自願犧牲自己，出嫁趙國，這才為風雨飄零之中的秦國賺的一絲喘息的機會。
而安導讓夏挽風出演的這一幕，也就是長公主即將遠嫁，二皇子痛苦懺悔的一幕。
在整部戲裏面，這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點，就是經過了這樣痛徹心扉的悔恨以後，二皇子才登基為皇，徹底轉變原先優柔懦弱的性格，和女主走向相愛相殺的道路。
夏挽風看著劇本，也是萬分緊張。
難度一級啊這是！
二十分鐘以後，被下了最後通牒的魏倩雯終於也到了。
魏倩雯平日裏在劇組作威作福，這會兒大家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她倒黴，誰都不願意理她，只有江明珠，在魏倩雯惱怒地發了一通火以後反常地悄悄進了她的化妝間。
“魏姐，我剛才聽見，安導說要再當眾試鏡，她讓夏挽風提前看第二十九頁的本子呢。”
魏倩雯眉間瞬間染上喜色，“好明珠，姐姐真是太感謝你了，還是你對姐姐最好。”
面對魏倩雯的親近，江明珠就只是客氣地笑笑。
說實話，魏倩雯以前也只是看在她江家大小姐的名頭才沒敢主動招惹過她而已，光論為人處世，江明珠也不太看得上魏倩雯這個人，但看不上是看不上，比起魏倩雯，她更討厭夏挽風就是了。
戲裏面‘長公主’的角色和她演的‘婉茹’可是有不少交集的，魏倩雯她能夠忍了，可是換成夏挽風？
江明珠一想起這個就覺得受不了。
自從畢業大戲以前，夏挽風就一直像是個魔咒一樣如影隨形地壓|在她的頭上。
她得江諱的喜歡，能夠有裴軒的特殊對待，甚至，她連運氣都那麽好，次次都能夠轉危為安，也不知道夏挽風這個女人究竟是有什麽魔力！
江明珠向來都是被萬千寵愛的對象，哪裏受到過這樣的挫敗？
但她沒有理由去找夏挽風的茬，於是，她只能夠把希望寄托在了魏倩雯的身上。
“魏姐，夏挽風易妙春總是有層出不窮的手段，你可不要輕敵。”
魏倩雯聽見江明珠的囑咐，並不怎麽當一回事地桀驁一笑，“放心，我演過多少戲，她演過多少？我要是真的輸給這麽一個小妮子，那我以後在圈子裏還混不混。”
“那魏姐你先看著，我不打擾你了。”江明珠笑笑，和她告了別。
又是十分鐘以後，安導從休息室出來了，他叫場務分別把夏明珠和魏倩雯都叫到這裏來。
其實魏倩雯不是沒有驕傲的資本的，她胸大腰細，身材性|感，是典型走性|感風的禦姐女星，私下坐擁宅男粉絲無數。而且她這臉，她這脾氣，嫡長公主的人設和她非常相符，不用費多少力就能夠表現的很好。
所以魏倩雯的自我感覺一直不錯，以至於在安導詢問她們兩個誰先開始的時候，她也是一臉自信地搶了頭陣。
然而，她完全是過度自信，魏倩雯演完下來的時候，已經把鏡頭後面的安導氣的連臉都青了！
他當眾把稿子砸的啪啪作響。
“這他媽的是含淚離別，含淚離別！你在幹什麽，潑婦罵街發洩不滿嗎！？你到底有沒有看過前後的劇本，知不知道這一幕到底代表了什麽！？”
魏倩雯……
她還真的忘了。
這完整的劇本還是她當初試鏡的時候看過，然而從籌備到開拍都過去大半年了，這幾天她總共沒拍幾場戲，拍的也就是當個背景板本色出演。
安導地眼裏全是失望，她指著夏挽風，“你，上去好好演，要也是這個德行，你們兩個今天全給我滾出劇組！”
夏挽風縮縮脖子，上去了。
趙成續剛才和魏倩雯搭戲也是累的夠嗆，畢竟光一個人入戲還要防止自己不笑出來什麽的……
真的挺難的。
但見到夏挽風，他還是非常耐心地笑了笑。
“別擔心，正常發揮就好了。”
夏挽風眨眨眼睛，對他笑笑，“知道了，謝謝二弟寬慰。”
劇裏面二皇子就是長公主的弟弟，這點完全沒毛病。
趙成續哈哈笑笑，倒也並不在意。
試鏡再一次開始了，夏挽風調整好心態，開始對戲。
劇本裏面的臺詞被一句一句地說了出來，夏挽風的態度不疾不徐，她和二皇子說以前的事情，說好的，也說壞的。
在說到易妙春的時候，她的眸光裏不止只有淩厲，還有審視。
“你是我的弟弟，我的親生弟弟，我要你永遠記住這個教訓，知道你是為什麽而錯，做了什麽選擇而錯，又因為逃避了什麽而錯。”
“但是，”
長公主帶著一生僅有的柔軟，含蓄而溫柔地說出了最後的道別。
“不要背負這個教訓，不要讓他成為你的枷鎖。你只需要記住，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說完，披著鬥篷，鮮艷如紅梅一般的鬥篷，一步一步走出了秦國的祠堂。
即便是外面的漫天大雪，也遮不掉這個風華絕代的人的艷麗和矜驕。
“姐姐……”
裏面的二皇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啞了嗓子，他看著消失在雪地之中的長公主，向孩子一般的無助哽咽中帶著只有自己知道的決心。
“我一定會接你回來。”
“卡——”
清脆的打板聲音拉回了兩個演員的神智，夏挽風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紅了眼眶，鼻子也酸酸的。
旁邊的編導好心地遞上兩張紙巾，夏挽風不好意思地接過，感激地笑笑。
趙成續的經驗到底要比她深的多，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完全恢覆了過來。
趙成續走過來，眼裏帶著濃濃笑意和肯定，“真不愧是我的師妹，完全就是秦國貴女現世。”
旁邊的編劇也感慨，“你是真的讓我看見了所謂貴女的風骨和驕傲。”
夏挽風這邊完全就是喜氣洋洋，但魏倩雯和江明珠這邊嘛……
嘖嘖嘖，烏雲籠罩。
魏倩雯顯然也知道這回丟掉了多大的機會，她想要和安導求情，然而安導向來軟硬不吃，想求江明珠想想辦法，江明珠卻也直接黑著臉走了。
魏倩雯站在原地，接受著眾人奚落鄙夷的目光，到底死死咬牙，拿著小牛皮皮包，踩著高跟鞋怒氣沖沖地走了。
“給魏倩雯的公司發解約條例，記得，強調是她率先拒絕誠心演出。”安導再三強調。
現在正是片子要錢的時候，怎麽能在這上面花的不明不白？
副導演簡直要苦笑，但他瞅瞅江明珠，再看看夏挽風，心說，算了，這波也不虧，當初為了這位還差點得罪裴氏呢，現在……也算是將功補過？
反正有了這兩位大小姐，江氏和裴氏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資金短缺的？
試了兩場鏡，夏挽風也很累了，打算問問安導拍戲的檔期能不能盡量和她之後的課調開。
結果安導還沒等她開口，已經先給了夏挽風兩本臺詞本。
嗯？
兩本？？！
夏挽風懵著臉翻看了一下。
“不對啊，導演，這兩本還都是不一樣的啊！”一本是霸氣長公主的，一本是鈴蘭小天使的啊！
結果安導回覆的那叫一個淡定，“你不兩個角色都試了嗎，好了，都是你的了。”
“？？？”夏挽風簡直懵逼，“安導，你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不草率，你先演鈴蘭，演完了，正好換長公主上線。”安導擺擺手，“你肯定沒仔細看劇本，仔細算起來，長公主還是鈴蘭姨表姑母呢。”
“？？？？”
她本來就沒有看過全劇本好！而且，姨表姑母是什麽鬼？！
“可是我學校還有課……”夏挽風垂死掙紮。
安導不屑，“上什麽課，以後你只要有空就來我這裏，學校那裏我和你們班導說。在我這裏，要臺詞有臺詞，要劇本又劇本，要舞臺效果有舞臺效果，保證你比在學校紙上談兵來的有用。”
江明珠從剛剛起就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聽見所有人對夏挽風的誇獎，聽見安導對夏挽風的看重，回到自己休息室以後狠狠捶了兩下桌子。
“憑什麽，難道我就真的處處都輸給夏挽風嗎？”
江明珠心中有怨，也有對自己不爭氣的痛恨。
夏挽風也有壓力，不過這個壓力算是比較正面的，她雖然嘴上說著不要，但一來能夠掙小錢錢，二來能夠增加專業能力，心裏還是非常得意的。
她飛快給裴軒報了個信。
“我試鏡上《若只如初》劇組的角色啦！”
“《若只如初》？”裴軒好像有點印象。
“就是大戲選江明珠沒選我的那個劇組！”
之前暗自氣惱吐槽他們沒眼力，現在選上了，夏挽風就完全開心地忘記這回事兒了。
相反，她還挺得意的向裴軒炫耀，“導演還給了我兩個角色讓我演，好緊張鴨！”
裴軒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按著電視，抽著煙，一邊空出一只手應付著嘚瑟鬼。
“緊張鴨是什麽鴨？”
“你的鴨！”
夏挽風發了“哈哈哈哈”六連表情包，成功把對面的裴姓嘴皮戰士給打敗了。
日常扯完蛋，夏挽風乖乖爬上|床，開始翻出了原著小說。
結果沒想到直接看到了淩晨三點，哭的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原來原著裏面長公主比她以為的慘多了哦！原來女主線這麽虐這麽覆雜！原來二皇子最後那麽驍勇那麽偉大！
隨著一頁頁的小說文檔，夏挽風對這本小說裏面的各個角色也終於有了初步的印象。
又一個周一，夏挽風終於正式進入了劇組。雖然劇情裏面鈴蘭這個角色的戲份出場在長公主之前，但每一場戲都是按照天氣，演員時間等等各種因素調配的。
不過夏挽風還是沒有想到她和江明珠之間的孽緣竟然就真的這麽深，第一場戲兩個人就匹配到了對方。
歷史更是驚人的相似，和她們的第一次合作一樣，這是一場扇耳光的戲。
——出演長公主的夏挽風，掌摑一心喜歡上平窮小子的大家閨秀季婉如，並且直接讓嬤嬤把她按到湖水裏去好好‘清醒清醒’。
拍戲嘛，掌摑只能算是最普通的一種橋段了，還有什麽捆丨綁，受丨刑，女演員生丨娃，又或者是床丨戲，這才真正讓人覺得尷尬呢。
不過……
萬一兩個演員之間有仇的話，這裏面的糾結就又多了。
夏挽風倒還不屑對江明珠下黑手，但耐不住江明珠覺得屈辱啊！
“哢——”
安導皺著眉，走過來了。
他沒有看夏挽風，而是小聲對著江明珠叮囑起來。
“你出演的這個角色，季婉如，她雖然是大家閨秀，但實際上她是一個非常懦弱的人，她從小就借住在長公主府邸，雖然只比長公主小了五歲，但對她來說長公主更像是一個嚴格的上位者。”
“而且你雖然愛你的愛人，但由於你多年的教育，你心底裏也認為你的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所以你要表現的是更多的害怕和難過，而不是對長公主這個引路者、上位者的怨恨。”
安導拍攝很少講的這麽細，但一來江明珠是江家的千金，二來……被打的那個也是江明珠。
要是把江明珠換成扇人的那個，他肯定就不會這麽溫柔了。
這也是照顧演員情緒嘛。
片場的小助理給江明珠送了點消腫的膏藥，還給他們送了一人一杯姜湯，沒辦法，穿著薄薄的紗衣站在這種外景還是有點冷的。
大概調整了那麽五分鐘，下一條又開始了。
夏挽風理了理衣服，歪頭，“你確定你調整好情緒了哦？”
好，她這話問的確實是有點小人得志的意味。
江明珠連臉上的標準柔笑都沒有了。這能讓她怎麽回答，嗯，準備好被扇了？
她不開口，在旁邊的安導幫她開口了。
“《人生若初》第二十三場一鏡第二次！action！”
夏挽風又變成了長公主那股自帶尊貴驕矜的意味，她看著自己面前這個已經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小姑娘，臉上是濃濃的輕蔑和嘲笑。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你要為自己這個輕易說出的‘喜歡’付出什麽？”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婉如高聲大哭著，“可我喜歡他，不管他是商人的庶子還是賣肉的屠夫，我都喜歡她，公主殿下，我不想要這些榮華富貴、驕傲榮耀，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啊！”
然而面對她這番狼狽的真情告白，長公主回以的只有一個狠狠地巴掌。
“愚不可及！”
她像是在看一個失敗品。
嘲諷，蔑視，以及明晃晃的鄙夷在她的臉上昭然若揭。
江明珠突然就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憤怒，她覺得夏挽風面目可憎，覺得夏挽風貪得無厭——
你憑什麽看不起我！？
你已經奪走了我最關心人的目光，搶走了我最愛的人的陪伴，你現在又憑什麽在高處這樣充滿了不屑地來俯視我！
怒意像是潮水一樣地溢出眼底，江明珠不自覺地咬牙想要反擊。
然而在話說出來之前，又是“哢”的一聲，冰冷的打板在眾人耳邊響起。
“各自休息半小時。”
安導地臉色已經很不好了。
江明珠被人扶起來，吶吶的，然而安導並不看她，反而把夏挽風叫了過來。
“導演，您找我？”夏挽風嘬著一包熱豆漿。
“吃吃吃，現在還吃。”安導忍不住罵了一句。
“安導，您生氣也別殃及池魚啊。”夏挽風委屈。
“你還有臉擱這裝，”安導對這個軟硬不吃的小姑娘也真是無可奈何，他只能讓自己盡力地嚴肅起來，“我問你，你以前和江明珠有過恩怨？”
“恩怨……算有，”夏挽風揉揉鼻子，“之前畢業大戲，劇組不是來我們學校挑選演員了，當時您的副導演就選了江明珠沒選我。”
江明珠看見副導演望過來的苦笑目光，故意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安導想不明白，“那也該是你記恨江明珠啊。”
他今天仔細看過了，的確只有江明珠一個人發揮失常，夏挽風每次下手也都很有分寸，沒有公報私仇的意思。
“那您就不知道啦，”夏挽風笑笑，“當時我們畢業大戲的拍攝是發在網上可以供大家下載觀看的，還有各種剪輯，當時上面有個投票，問觀眾看了大戲以後的夢中女神是誰。”
安導尤其配合，“是誰？”
“區區不才，就是我呀！”夏挽風嘿嘿笑著聳了聳肩，“江明珠投票低，後面還有人帶節奏說她能夠進劇組是因為江諱。”
副導演當時為什麽會選江明珠所有人都很清楚。只不過，大多數人選擇看破不說破而已。
但明明的確吃著錢勢的福利卻玻璃心不肯承認，還反過來記恨被擠下去的人，這波操作也是……
安導搖搖頭。
果然是大小姐，金貴！
他難得有了是不是今天就這麽過了的想法。
倒是夏挽風想了想，主動說，“要不要我去和她說說？”
“你？”安導懷疑，“你確定不是把人越說越炸？”
“反正都這樣了，我去試試唄。”夏家挽風從來不慫。
再說了，這種事做好了有利拍攝，做不好最多也就是頂個落井下石的名頭，江明珠都已經這麽仇視她了，還能咋地？
夏挽風走到休息室的時候，江明珠的眼睛還是紅的，她看見夏挽風，眼神非常警惕。
“別那麽緊張嗎，現在是在戲外，我又不會兇殘到動不動就扇你嘴|巴子。”
最後四個大字聽得江明珠眼底又起怒意，她的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指著門口沖夏挽風說，“既然現在是戲外，那我們就沒有必須要接觸的理由，請你出去，你在這裏讓我非常的不愉快。”
“但你不愉快，總好過讓我們大家都不愉快？”
夏挽風瞥她，“聽著，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很討厭你，但說實話，把這種小孩子一樣把氣撒在工作上，有意思嗎？”
“我沒……”
“別說你沒有。”夏挽風語氣有些嘲諷，“如果你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那你還做什麽演員？”
夏挽風說完，就直接走了。
至於江明珠？
愛聽不聽！
反正她這波逼裝的夠痛快！
也就過了二十分鐘，江明珠果然補完了妝從裏面出來了，她向安導說了兩句，安導就重新開拍了。
這次的拍攝江明珠雖然還表現的有點僵硬，但至少沒有違背人設了，安導也就非常寬松地過了。
江明珠又補拍了一條‘落水’的鏡頭，就回休息室換衣服了。
安導還怕江明珠心情不好，把下午安排都挪掉了，多放了江明珠半天假，只可憐了夏挽風，被安導拉著硬生生多趕著拍了兩場。
沒過半小時，江家的司機來接人，江明珠低著頭坐進去，在有些昏暗的車廂裏默默掉眼淚。
江明珠的母親許慧蘭本來還挺高興江明珠早回來，準備拉她一起做烘焙，沒想到出門就看見自己女兒紅著眼眶，臉上還有通紅的掌印！
她頓時又驚又怒，“這是誰幹的！誰欺負你了？”
江明珠聽見母親的聲音，鼻頭一酸，抱住許慧蘭的脖子，終於按捺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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